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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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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房間裏喘過氣,林隨意再次離開房間去往二層的屬於葉之懸和胡瑞的房間,比起房間漏水,二層房間裏幾大桶礦泉水亟待解決。

好在他回去的時候,葉之懸他們四人已經回來了。

他們就再等著林隨意了,等林隨意一回來,竹竿就問他發生了什麽。

“得盡快處理水。”林隨意來不及把情況完全說明,只能挑最重要的說:“一滴也不要留,社婆很有可能會在晚上找有水的人。”

既然四個解夢師都回來了,林隨意就不用耽誤時間幫著想怎麽處理這些水,他認為四個解夢師應該還是有這個能力的。

他還著急回到他和樓唳的房間去處理漏水的屋頂,丟下一句:“我這邊也有點情況,如果樓先生找我,麻煩你們告訴他,我回三層房間了。”

竹竿道:“需不需要幫忙?”

林隨意想了想:“你們先處理水吧。”

都是正統的解夢師,做不出直接把水倒地上的行為。土樓的防水工程不行,水一旦浸濕地板就會往下漏,不僅害了別人,如果地上的水未在晚上到來前幹透,也會害了自己。

水要怎麽解決是個難題,直接丟出去也不知道能否過關,畢竟這水是他們花錢購買,不再屬於小賣部老板,而是屬於他們。

歸屬問題也是林隨意必須要處理房間滲水的原因,就算換間房也更改不了房間是他和樓唳住著的事實,而且房間漏水,旅館老板不一定會給他們退房。

林隨意拉開門,屏著一口氣飛快地跑到二層小賣部,是之前他與老板有過交流的小賣部。因為說話時必然會吐納氣息,這個小賣部老板沒有別的反應,與夢主分享眼睛的概率不大。

但林隨意還是隔得有些遠,他問老板:“有防水膠嗎?”

老板還在補貨,聞言看他一眼:“沒有。”

林隨意又問:“那有膠帶嗎?”

老板問:“你要哪種膠帶?”

林隨意說:“你有什麽膠帶?”

老板說:“雙面膠、透明膠、橡塑保溫膠,看你要哪種,我才好給你找。”

林隨意急急道:“我都要,你都拿給我。”

他把一張大額紙錢拍在桌上。

看到了錢,老板才去給林隨意找膠帶,他在幾個箱子裏翻了翻,林隨意等得焦心。

好不容易拿到了這幾種膠,林隨意錢也沒找,抱著膠就往三層的房間跑去。

開了門,林隨意沒耽誤時間,他把幾種膠貼在一起,把粘力最強勁的膠帶墊在最下面,以來貼住天花板上漏水的縫隙。

把這些膠都這麽疊好後,林隨意拖來沙發,他站在沙發上,把這些膠帶往縫隙間貼,怕不牢固,林隨意從沙發下來又拿過膠帶貼了一層。

隨後他仰著頭盯著天花板,他貼的這些膠起了作用,天花板沒有再滲水了。林隨意這才開始清理地上的一大灘水跡,這點水跡比天花板漏水還難處理,他沒用毛巾去吸水,毛巾吸水毛巾也會殘留水跡,若是擰上一把,就又有水。

林隨意打開窗戶,隨後蹲身下來用手把這攤水推開,面積大一些才好蒸發。

可等他處理完地上的水,一擡頭,頭頂天花板又開始滲水。

林隨意有些生氣了。

明明都不漏水又開始漏水,說明樓頂的人還在潑水。

他想了想,找來牙刷杯放在漏水的地方,接住天花板滴下來的每一滴水。當杯子接了一半後,林隨意端起杯子準備上樓理論。

一拉開門,樓唳正好在推門。

樓唳收回手,看了看林隨意,又看看林隨意手中的杯子,然後再看看林隨意帶著慍色的臉。

“要去打架?”樓唳問。

“不打架。”林隨意氣道:“去理論。”

林隨意滿臉寫著‘欺人太甚’,樓唳將他的表情盡收眼底,開口問他:“打算怎麽理論?”

林隨意說:“告訴他們,如果再往地板上潑水,我就等天黑了把這杯水潑他們家裏,大不了同歸於盡。”

“給我。”樓唳拿過林隨意手裏的杯子道:“我去。”

他轉身往外走,林隨意想追去,樓唳停下腳轉身看他:“夢主不明,你待在房間裏別亂跑。”

林隨意便停下來:“好。”

樓唳辦事他放心,他還得繼續處理漏水的天花板。

等林隨意關上門,樓唳往著四層去。

他們樓上這家是個小賣部,老板正把水往洗手池裏倒,但是量太多,洗水池的管道又太窄,水就從洗手池溢出來。

老板沒管溢出來的水,他手上的水瓶出水太慢,他擠了兩下就把水瓶丟在地上,然後拿過大桶的水往池子裏倒。

樓唳敲了敲貨架。

老板沒空理他,只道:“要什麽東西自己拿,錢扔桌上就行。”

樓唳說:“我手裏有半杯水。”

老板頓了下,這才朝著樓唳看過來。

“住你樓下。”樓唳語氣毫無起伏,但每個字都滿含威脅:“如果再往地板上潑水,我就等天黑了把這杯水潑你們家裏,大不了同歸於盡。”

老板:“……”

樓唳把這杯水潑到老板身上,冷道:“盡快解決。”

樓下。

林隨意重新用膠帶貼上天花板,然後去處理地上的水跡。

聽見樓唳回來,他趕緊追上去:“樓先生,怎麽樣了?他們應該不會潑水了吧?”

樓唳:“嗯。”

林隨意松了口氣,他已經把天花板的縫隙貼住,目前沒有漏水的跡象,地上的水漬只有等它自己幹:“現在還有太陽,到晚上地上的水應該就幹了。”

他補了一句:“應該來得及。”

說完,林隨意問:“樓先生,葉之懸他們處理好水了嗎?”

樓唳來找他,應該是從葉之懸他們口中得知他回來了。

樓唳道:“他們倒去廁所了。”

“希望有用。”林隨意說,然後他看著樓唳問:“樓先生找到祭祀老人了嗎?”

樓唳應了聲,林隨意又問:“樓先生為什麽要去找祭祀老人?”

樓唳道:“問他社婆有沒有吃飽。”

林隨意反應過來樓唳去套話去了,昨天祭祀老頭說社婆餓了,今天祭祀老頭說社婆渴了,沒有說又餓又渴,那社婆是不是吃飽了?

昨晚小源出事,社婆吃飽吃的是不是……小源。

林隨意抿了抿唇:“樓先生套到話了嗎?”

樓唳:“沒有,不過無所謂了。”

因為林隨意看出了水的問題,找到了社婆與小源出事的關聯。

“兇煞是社婆嗎?”林隨意往門後的人臉看去:“惹兇煞的方式……接受了旅館老板的糖?擁有了社婆需求的東西?”

樓唳說:“太草率。”

林隨意:“樓先生說的是。”

他找兇煞確實找得太草率了,小源房間裏的足印和手印還沒辦法解釋,貼在門後的人臉為什麽各有不同,社婆到底什麽模樣,是單個還是多個都無從可知。

“那樓先生,我們現在……”林隨意問:“要做什麽?”

第三視角夢限制了太多,不敢隨意出門,也不敢與人交流,連迎面來人都要屏氣避開。

“先度過今晚。”樓唳說。

林隨意沈重地點點頭,樓上的人在潑水,他們這會兒也不能亂跑,得守在房間裏,不然天花板再滲水,而他們又不在房間,就會讓事情變得更加糟糕。

“樓先生,你吃什麽味道的泡面?”林隨意想到樓唳說餓了,可因為發現水的問題,他沒來得及做飯。

“沒有開水。”樓唳提醒。

“哦對。”林隨意估計樓唳也不愛吃零食,但現在也只有零食充饑,土樓沒水,餐館也開不了。

他試探著說:“那我去隨便買點吃的哦?”

樓唳皺起眉:“要說幾次不要亂跑。”

“抱歉。”林隨意低下頭:“忘記了。”

樓唳看他一會兒,開口:“你想吃什麽?”

這是樓唳要去買的意思。

林隨意從四位解夢師對樓唳的態度看出樓唳在解夢一行的地位,就像樓唳給他當司機一樣,他哪好意思讓樓唳去給他買吃的,他趕緊擺手:“樓先生,我不餓。”

樓唳盯著他。

林隨意頂著著樓唳看穿他的眼神,硬著頭皮:“真不餓。”

樓唳:“隨你。”

說完,樓唳坐在床上,閉上眼。

林隨意從竹竿那裏聽來隱息的說法,以為樓唳是在修煉打坐,他就不敢打擾,無所事事地坐在沙發上。

他拿出手機,把音量都關了,然後打開一款單機游戲。

平時林隨意忙,也不怎麽玩游戲,這是他專門為入夢而下載的,想著在夢裏神經緊繃的話就拿出來玩一玩放松一下。

他玩了好一會兒,一瞅電池電量竟然不帶掉,心裏有些新奇。

心說下次入夢可以下幾部電影。

又玩了一會兒,林隨意就有些坐不住了,也沈不進游戲當中去。主要是現在他們一無所獲,哪有心事玩手機游戲。

林隨意放下手機,他偷覷樓唳。

樓唳還在閉目養神。

要不他也睡覺吧,昨晚他就沒睡,現在他可以休息一會兒,等晚上時他就精神了,這樣夜晚有什麽風吹草動他也不會因為睡著而錯過。

這麽想著,林隨意收起手機,躡手躡腳來到自己床邊。為防打擾樓唳打坐,林隨意沒敢制造出太多的‘窸窣’動靜,他人躺在床上,把腳放在床邊。

也不知道是不是躺著的緣故,他的肚子‘咕’得響了一聲。

林隨意:“……”

肚子你怎麽回事,你別叫!

咕咕咕——

昨天沒吃飯,今天到現在天快黑了,他也沒吃東西。

咕咕咕——

林隨意小心地把被子扯過蓋住肚子,想把腹餓聲藏在被子裏。

可被子就薄薄一層,哪裏蓋的住他肚子的響動。

咕咕咕。

咕咕咕咕——

終於,樓唳的聲音響起:“再問一遍,想吃什麽?”

林隨意沒臉見人,用被子蒙住腦袋:“樓先生,我都可以,我不挑食。”

樓唳出去一趟,帶回來了一些比較有飽腹感的食物,如面包餅幹之類。

他把一包吃的交給林隨意,自己卻不吃。

林隨意勸他:“樓先生,你多少吃一點吧。”

他把餅幹推到樓唳眼前。

樓唳看了眼餅幹,道:“手臟。”

他連著摸了三張人臉,雖然用絲帕擦了手又用香葉蓋過腐爛氣味,但畢竟不是真的洗去沾到的汙穢。

林隨意沒多想:“我餵您。”

樓唳看著他卻沒吭聲。

林隨意一下反應過來,他心跳如擂,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心虛,開口保證道:“樓先生,我沒有別的想法,我的手沒有碰人臉,還算幹凈,我可以餵您吃,我保證不碰到您的嘴唇。”

樓唳沈默了一會兒,似乎在思考林隨意的保證是否可靠。

良久。

“吃一塊。”

“好。”

充饑後,天就沈了下來,廊道上的燈籠亮起來,橘紅色像是土樓的眼睛,密密麻麻遍布周身。

嘀嗒,嘀嗒,嘀嗒。

有水從天花板滲下。

花襯衫睜開眼,一滴水滴入他的眼眶。

他一下驚坐起來。

“靠。”他摸了一把臉上,發現只是水而不是別的什麽液體後,他罵了一聲。

房間裏不止他一個人,跟著他入夢的金主和他帶來的誘餌都在這間屋子裏,但偏偏就他頭頂這片區域在漏水。

“怎麽了怎麽了?”聽見花襯衫的罵聲,另外兩個人也都驚慌地坐起來,“出什麽事了?”

“你才出事了,在夢裏別亂說話。”花襯衫斥了聲誘餌,他抹了一把臉,手上沾到的水擦在被子上,煩躁地說:“屋頂漏水了,這破地方。”

金主聽完又躺回去睡了,誘餌磕磕巴巴地說:“好端端的怎麽就漏水了。”

“我怎麽知道?”花襯衫沒好氣,他翻了個身,頭腳調換了位置:“你問我我問誰去?”

誘餌緊張地咽了口唾沫:“不是,哥,昨天晚上也沒漏水啊,而且今天……今天是大太陽來著。”

花襯衫覺得煩:“屋頂漏水跟出不出太陽有什麽關系。”

“不是。”誘餌聽著‘滴答滴答’的聲音,嗓子發緊:“屋頂漏水可能是樓上的人在鬧騰,但是他們為什麽要鬧騰啊,昨天不鬧騰,偏偏今天才鬧騰。是不是跟今天祭祀老頭說社婆……”他差點找不到聲音,深吸了一口氣才能繼續說下去:“說社婆渴了有關,樓上是不是在供奉啊?”

花襯衫猛地頓住。

久不聽見花襯衫出聲,誘餌連爬帶滾地從沙發撲過來:“哥,你給我的錢我不要了,你讓我出去,求你了,我不想再待在這裏了。”

花襯衫在琢磨誘餌的話,任由誘餌搖晃自己身體。

他知道這場夢窮兇極惡,從解夢師的人數上可見一斑。漏水這種小事太微末,他原本不在意,可經誘餌提醒,忽然察覺不對,像這樣的兇夢又怎麽可能會有明顯的提示?

花襯衫一把甩開誘餌,惡道:“一經入夢除非夢醒才能出夢,想出去?我他媽還想出去呢。”

誘餌滿臉駭然:“你……你之前沒說不能出去。”

“你也沒問啊。”花襯衫從床上起身,他走到沙發邊坐下。

誘餌又撲了過去,金主也睡不著覺了,盯著花襯衫:“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沒。”花襯衫說:“這安安靜靜地能出什麽事?”

“都躺著吧。”

說完,他俯身低頭看著跪在自己身前的誘餌:“你也別求我,夢肯定是出不去的。你想要活命,我也想活命,你現在別煩我,你去那躺著,讓我想想怎麽辦。”說著,花襯衫指著自己的床。

誘餌回頭看了眼床上,擡頭看看天花板,躊躇著沒動作。

“快去!”花襯衫說:“你還讓不讓我想辦法了?”

誘餌只好往後退了幾步,但是他沒去花襯衫的床上。

花襯衫道:“再走遠些,我思考的時候最煩別人打擾我。”

誘餌猶豫了很久,花襯衫‘呸’了聲:“只是漏水而已,要出事我這會兒已經出事了,你是不是男人,漏水都怕?”

誘餌最終還是坐在了花襯衫的床上,他不敢躺,就是屁股坐在床沿邊,目光緊緊地盯著花襯衫。

盯著盯著,誘餌臉色急轉而下,他下意識往花襯衫面前小跑,又被花襯衫瞪著站住腳。

“你他媽又怎麽了?”花襯衫罵道:“我讓你離我遠一點,你他媽聽不懂人話嗎?!”

“哥……不是。”誘餌渾身顫抖個不停,說出的每個音節也都東倒西歪:“你沒聽見嗎?有聲音。”

花襯衫豎著耳朵聽了一下,“哪有什麽——”

嘩啦啦。

浪花翻湧的聲音。

誘餌大口地喘著氣,花襯衫的呼吸也沈重起來,金主直接被嚇暈了過去。

“聽見了嗎?”誘餌額頭都是冷汗,一滴汗水從他額頭滑到下巴滴落在地上,又是‘啪嗒’一聲,誘餌卻是連擦拭冷汗的力氣都沒有:“是吧……是有聲音對吧?”

花襯衫沒出聲,陰沈地看著誘餌。

嘩啦啦的聲音很快就消失,緊接著是‘啪嗒啪嗒’的聲響,像是腳步聲卻與腳步聲又有些細枝末節的差異,更像是穿著蛙鞋走動的聲音,腳蹼在地上啪嗒、啪嗒、啪嗒……

在這詭異的聲響裏,誘餌的目光卻並沒有放在花襯衫身上,而是一點點向他的身後移去,一點一點,仿佛歷經千辛萬苦才將目光定格。

他想說點什麽提醒花襯衫,可嗓音在極度的恐懼下早就躲了起來。他只能顫顫巍巍地伸出手,指了指花襯衫身後。

花襯衫心裏一緊,不過好歹也是解夢師,他瞬間明白自己的身後有東西。其實不用誘餌提醒,他也能感覺到身後的陰冷潮濕。

他可沒有那麽傻,非要回頭去看清背後到底是什麽東西,他只想跑。

然而他身後的東西並沒有給他逃跑的機會,一只粘膩的手從黑暗中伸出抓住了他,花襯衫心裏陡然一涼,他僵硬地回頭,看見身後的東西後——

“啊啊啊啊啊啊啊!”

瀕死的絕望慘叫穿透夜幕,林隨意向窗外看去。

掛在廊道的燈籠仍舊穩穩當當地懸在房梁上,燈籠在粉飾太平,可動蕩早已深入人心。

又有人出事了。

聽著慘叫似乎不止一人。

林隨意滿心焦躁,他不知道尖叫聲是不是來自葉之懸和胡瑞,因為不確定將那些水傾倒在廁所裏算不算得數。

又是一夜如坐針氈,早上天亮後,林隨意就緊緊地看著樓唳。

樓唳註意到了他的懇求,道:“清晨人少,可以一起去。”

林隨意就趕緊跟著樓唳去了二層葉之懸和胡瑞的房間,好在他們倆還活著,不過房間的地板上也生長出了淤泥,淤泥上的腳印深陷,不難得知昨晚來到他們房間的臟東西是怎樣的龐然。

房間裏四處也有手印,墻上、被子上,只要肉眼能看見的地方都覆滿密密麻麻的手印。

樓唳道:“說說。”

葉之懸和胡瑞的臉色都很難看,臉上是一夜未闔眼的疲憊困倦,眼圈都是發黑的,而他們的衣服上也都有可怖的手印。

胡瑞搖了搖頭,葉之懸嘆息一口:“昨晚有東西來過,但不知道是什麽。”

他向樓唳和林隨意解釋原因:“我和胡瑞聽見動靜不敢妄動,尤其當那些臟東西來到房間後,我和胡瑞就保持著躺下的姿勢更加不敢妄動——”

樓唳說:“那些?”

“對。”胡瑞點頭:“來我們房間的臟東西不止一個,至少多於兩個。”

葉之懸講述道:“這兩個臟東西就一直站在我們床頭……”說著他向樓唳和林隨意指了指他們床頭處的腳印,“它們站在床頭肯定有目的,但我們不知道目的是什麽,更不知道與睜眼與他們對視會不會惹兇煞,就沒有睜眼去看。”

林隨意環視一圈房間,房裏充滿了水腥臭味,他聽見樓唳問:“多久出現多久離開?”

胡瑞回憶道:“入夜沒一會兒就出現了,但是在屋裏待了很久。”

葉之懸道:“快天亮才走的吧,我睜開眼後沒一會兒天色就亮起來了,之後您和隨意哥就來了。”

樓唳對此不做評價,他走到門後看人臉,昨天他毀壞的人臉是怎樣現在還是怎樣,並沒有自我修覆被樓唳用發夾戳穿的皮膚。

林隨意等著樓唳將人臉看過,他這才出聲:“樓先生,那……那昨晚的聲音另有其人。”

土樓太大,就算昨晚的慘叫能鎖定一片區域也沒辦法準確地知曉是哪戶人家出事。

葉之懸和胡瑞一晚也沒睡,他們同樣聽見了昨晚的厲聲慘叫。

葉之懸說:“像是從一層發出來的。”

一層住著大小竹竿,他們昨天也幫忙處理的水。於是眾人忙來到一層大小竹竿的住處,林隨意去敲了敲門。

竹竿給他們開了門。

林隨意就松了口氣。

慘叫也不是大小竹竿的。

竹竿給林隨意打開門後,目光迅速鎖定門口的人群中的樓唳,道:“樓先生,出事的是他們。”

‘他們’在某種層面是對相識的人的稱呼,在吳阿偉的這場夢裏,他們相識的人——花襯衫。

樓唳問:“在哪?”

竹竿立馬帶他們去。

因為竹竿確定花襯衫出事,他們沒再做敲門這種無意義的事。

林隨意看著好像解夢師都有撬鎖開窗戶的技能,竹竿很輕易地就打開了花襯衫房間的窗戶,然後翻進去給眾人開門。

門一開,眾人就魚貫而入。

撲面的水腥臭味和尿騷氣味讓林隨意還沒進去房間就料到了屋內的情景,等他跟著樓唳進去後,一看果然如此。

淤泥海藻帶蹼的腳印和手印,而這屋裏的人全都憑空消失,甚至沒有一絲掙紮的痕跡,唯一奇怪的是,這間屋子裏的腳印雖然亂,但手印並不是全屋覆蓋,大部分在墻壁上,然後沿著墻壁一路摸到天花板。

樓唳沒去看門後的人臉,而是看向了屋頂。

在天花板密密麻麻的手印中,屋頂有一片是被水浸濕的深色。

跟隨的樓唳目光的林隨意得到了一個訊息,這屋裏和他們一樣在滲水。他回想起來,二層有一家小賣部就在花襯衫房間的樓上。

“隨意哥說對了。”眾人也相繼發現了滲水的天花板,說話間還有一滴水滴落,落在贓汙的床單上,融在床單的臟印之中:“誰有水,社婆就會在晚上找上門。”

“小源出事也印證了這一點。”葉之懸說:“第一天社婆的需求是餓,而旅館老板給了小源糖。”

“媽的,害人!”竹竿罵道。

小源擔憂害怕,老板給她一顆糖,誰都以為這是善意的舉動,未知全貌前又怎會知道老板是在害人。

胡瑞說:“看來土樓的人很清楚這一點,每天的祭祀都是在聽候發令,然後做出相應的應對。他們不想被社婆找上門,也想處理手裏擁有的且正好是社婆需求的東西。”

葉之懸道:“可我們昨天處理了水,為什麽那東西也來我們房間了?”

他和胡瑞相安無事就說明他們把水傾倒進廁所逃脫一劫,既然逃脫,為什麽在夜晚還會有社婆上門?

“隨意。”竹竿問林隨意:“你昨天著急離開也是因為水?”

林隨意點頭,他把房間滲水的事告訴了大家。

葉之懸就更稱奇了:“既然你與樓先生的房間也有滲水,為什麽那東西只來找了我們卻沒找你和樓先生。”

林隨意答不出來,眾人只有去看樓唳。

樓唳仔細看過每個手印,目光也並未與眾人對視,只開口問:“你們處理完水是什麽時候?”

葉之懸道:“晚上之前。”

樓唳道:“傾倒水時,你和葉之懸弄濕了衣服。”

這是一句陳述,林隨意馬上朝著葉之懸和胡瑞看去,看到他們兩人皆是一頓,隨後葉之懸說:“是,弄濕了一些。”

知道水是危險的存在,弄濕衣服後他們就立馬把衣服脫了下來。

林隨意看看樓唳,又看看樓唳打量過的手印,有什麽想法從他腦海中閃過,但是太快了,他還能抓住。

樓唳幫他抓住了:“出現在房間裏的東西,在找你們打濕的衣服。”

林隨意醍醐灌頂。

他終於反應過來了。

“我和樓先生的房間滲水,但是在入夜前已經解決好了,我們的屋子裏是幹燥的,並沒有水。”林隨意飛快地葉之懸和胡瑞說:“你們雖然倒掉了水,卻弄濕了衣服。衣服濕了也是能擠出水的,你們依舊有水,所以昨晚社婆來找了你們。”

“你們屋子裏的手印就是那些東西翻找衣服上水跡的證據,它們找到了,但是耽誤的時間太久,且你們弄濕衣服的面積不大,在它們找到時,你們的衣服已經幹了,或者說擠不出水了,它們不甘於沒有收獲就在你們房間待到了最後一刻。”

樓唳看了林隨意一眼,他的想法被林隨意敘述出來就繼續去看門後的人臉了。

其他人抿著林隨意的話,林隨意又說:“小源的房間也是如此,糖的體積小,那些東西要找到糖會費一些功夫,所以小源的房間裏也布滿手印腳印。但遺憾的,它們找到了糖,小源也因此出事。”

小竹竿道:“所以那些東西害人前要先找到‘憑證’,如果沒有‘憑證’就沒辦法害人。”

“對。”竹竿一拍大腿:“吳阿偉說過他的夢。”

在場的解夢師都聽過吳阿偉講述自己的夢,吳阿偉說:我夢見我好像偷了什麽東西,又好像不是偷,那東西好像本身就是我的。我很怕這東西再被他們找到,我就藏起來。但還是被找到了……

藏起來。

得把社婆需求的東西藏起來。

“那這樣就好辦多了。”葉之懸說:“只要我們沒有社婆所需求的東西,大概率就會平安無事,先保證自己安危,找兇煞也才能有保障。”

胡瑞沒有這麽積極向上,嘆一口氣說:“就怕社婆需要頭腳手,那要怎麽藏?”

像是應上胡瑞這一句,外邊第三次傳來鑼鼓聲。

他們就在一層,因此鑼鼓聲聽得更加清晰。

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

共十八下鑼鼓聲在眾人耳邊響起,今天的祭祀又開始了。

與之前兩天無異,每一層的土樓廊道都站滿了人,大家摩肩接踵地等待祭祀老頭宣布今日的噩耗。

樓唳開門近距離去瞧,其他人就堆在床邊向著祭祀場景看去。

祭祀臺上擺著東西,糖果還有盛著水的盤子。

祭祀老頭跳完祭祀舞蹈,抱著牛頭骨宣布:“社婆要去赴仙會。”

隨後祭祀結束。

眾人臉色難看,竹竿罵了一句後說:“它赴個鬼仙會。”

小竹竿緊皺眉頭:“赴仙會?那社婆的需求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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